刘铭扬当然知道是谁,把腿往旁边挪了挪并不理他。
过了还没两分钟,那人的腿像是条粘人的蛇,妖妖娆娆地又跟了过来,亲昵地蹭了蹭刘铭扬的小腿,甜腻地顺着他的脚踝缠了上去。
刘铭扬喉结动了动,作势拿起茶杯喝了口水,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程锦闻,只见这人面色如常,脸不红心不跳地正在不着痕迹地顺着话跟傅博文套近乎,心里顿时不对味起来。
靠,勾搭老子,眼睛还敢看着别人!
刘铭扬一来气,抖抖腿把脚抽回来,又顺便在程锦闻腿上狠狠踹了一脚。
程锦闻姐姐的孩子比奥斯卡还要小上两岁,因为产妇年纪过大加上早产的缘故,孩子的身体一直并不太好。程锦闻正从傅博文这取经怎么样照顾小孩子才会更加强壮,突然觉得脚下一痛,说到一半的话立刻就顿住了。
傅博文:“?”
程锦闻微笑道,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。我得好好记下来,等下发给我姐姐。”
傅博文不明所以,只能跟着笑说,“有什么好记下来的,以后遇到什么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也行,我虽然上班的时候不怎么看手机,但是看到后都会回的。”
程锦闻笑着跟他道谢,两人随后交换了手机号码和微信号。
刘铭扬看程锦闻和傅博文说的热络,冷哼一声把头扭了过去。
苏易北却不干了,他到现在还没有傅博文的手机号码和微信呢。
傅博文无法,也给了他。
一顿饭宾主尽欢。傅博文在席间喝了点酒,散场的时候苏易北执意要帮他开车把他送回家。
大家都是熟人,没有人过度劝酒,再加上还有个小朋友,所以结束的时间也很早。
街上还很热闹,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。
傅博文的车是很普通的轿车,三十来万,不贵,上班代步正正好。
车载音响里是早些年的英文歌曲,diptyaue的橙花香薰配着醇厚的老歌缓缓释出一股温润的宁静。
苏易北的车开的并不很快,也很平稳。
傅博文问他:“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住哪的?”
苏易北趁着红灯的空隙看了他一眼:“你猜。”
傅博文笑着摇摇头。
苏易北瞥了一眼车外后视镜打下转向灯:“我去找叶教授,看到客厅的衣架上有你的外套,猜你回去住了。”
傅博文忍不住对他竖起了大拇指:“明察秋毫。”
苏易北扯扯嘴角,算是很给面子地笑了笑。
“所以明察秋毫的苏易北同学,”傅博文没忍住,问出了今天晚上自己最大的一个疑问。
“你知不知道铭扬和程锦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?”
“不知道。”苏易北意简言赅,“不过昨晚,我跟你吃完饭分开后去了画廊,在那里遇到了铭扬哥。”
说完这一句他的表情略略有些古怪:“当时他的表情……有些奇怪。”
“昨晚?”傅博文摸着下巴沉吟。昨晚跟苏易北分开之后不久,那不就是他刚到家给刘铭扬打电话那会儿?
想起昨晚刘铭扬电话里那个气急败坏的反应,傅博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兔子吃了窝边草,没想到窝边草摇身一变,变成了食人花。
越想越觉得好笑,傅博文自己一个人靠在副驾驶座位上乐了半天。
苏易北忍不住转过头看他。不同于平时见到的温和有礼标准八颗牙的微笑,这时候的傅博文轻轻咧着嘴,眼睛弯了起来,仿佛含着万千星辰。他坐在傅博文的左边,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下垂的眼尾,可惜,在这边看不到他右边脸颊上那个总让自己想亲吻过去的小梨涡。
“这么高兴?”苏易北声音低沉,微微转过头,近乎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笑意。“说给我听听好不好?”
傅博文也转过头,看着他的眼睛,满眼的促狭。
“我不告诉你。”
两人闲聊着到了傅博文父母住的小区,苏易北把车停进车位。
傅博文下了车,他也跟着下来。
“不请我上去坐一坐?”苏易北问。
“你想被叶老师检查作业吗?”傅博文好笑地看着他。
苏易北不满地撇撇嘴。
“等我这几天搬家吧。趁着你哥还没走,到时候暖房你们一起来。这会儿就不请你上去了,回去的时候小心。”傅博文笑笑,转身就要上楼。
“傅医生。”苏易北在他身后喊住他。
傅博文回头,身后的青年站在树下,今晚z市的夜空罕有的清澈清朗,月色明亮。
“晚安。”
他眼中少见的温柔比天上那轮明月更醉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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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回来啦?”
傅博文到家的时候傅父傅母还没有睡,电视还开着。
“回来了。”
傅博文换了鞋进屋,看到傅母穿着睡衣,外面罩了一件长长的睡袍,正对着手里的药片愁眉不解。
“哪儿不舒服,怎么还吃上药了?”傅博文皱眉。
“白天跟你小姨出去逛了会儿,好像吹了风了。”傅母叹口气,“这人上了年纪,就是脆弱的很。不服老也不行了。”
他母亲的家庭颇为富足,当年傅母嫁给傅父的时候,小姨明里暗里没少嘲笑过傅母嫁了个暴发户。后来傅母生了傅博文,老公十年如一日地疼爱她,儿子也出类拔萃地优秀,让近中年因为丈夫出轨而离婚的小姨十分嫉妒。
两家平时并没有什么往来,傅博文搞不清楚傅母今天为什么突然会跟小姨一起出门,只是对傅母突如其来的伤感哭笑不得,“您今天这是怎么了?这么多愁善感的。”说完转向傅父,“您也不帮着劝劝她?”
傅父倒了杯热水,自己先尝了一口试试温度才放进傅母手里:“下午回到家就嚷嚷着头疼,要不是催着她吃药还准备硬扛过去呢。乖了,吃了药早点睡。”
后一句当然是对傅母说的。
傅母看实在躲不过去,只能勉强吃了药就没精打采地回卧室去了。
傅博文看着他爸还老神在在坐在客厅,打趣道:“您还不回屋陪着去啊,不心疼?”
傅父抬头看他一眼,叹气。
“你小姨在网上看到田也的绯闻了。”他低声说。
傅博文的笑容一滞。
他跟田也的事家里人当然听说过,傅博文刚回国时也被小姨挤兑过几回,他自己虽然毫不在意,但是傅母都毫不示弱地反驳了回去。
想来这次小姨不知道从哪儿看到的新闻,又特地跑来给自己母亲添堵。
“我如果知道你小姨是因为这事儿约你妈出门,我就不让她去了。”傅父拿下鼻梁上的眼镜,“她说田也跟一个什么娱乐公司的老总……是真的么?”
傅博文不说话,摘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。
傅父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十有八九是真的了。他叹口气,“你当时要是告诉我们就好了。向家里倾诉一下又不丢人。”
老两口一直被蒙在鼓里,傅母今天才听说儿子分手的真相,在自己亲妹妹面前简直惊呆了,回到家后抱着傅父就大哭了一场。
倒不是因为别人明里暗里说傅博文带了绿帽觉得难堪,傅母就是心疼自己儿子,付出真心多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,还要自己默默把苦处往肚里咽,连家里人都没有告知。
傅博文心里难受,低声对傅父说:“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们,我……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。”
傅父明白儿子的意思,也没有多说,只拍了拍儿子的肩膀,事已至此,让他不要多想早点休息,就回卧室陪傅母去了。
傅博文一个人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坐了很久。
事情已经发生不短的时间,傅博文一直如往常一样,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他和相恋多年的爱人分了手,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。
他是z市本地人,就算之前出了国,现在在国内工作稳定,短期内也没有辞职的打算,但是一直没有买房子。
当年田也刚回来的时候他也曾想着买一个房子,跟田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,田也却说他在国内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,现在买了房到时候再换太麻烦。不如两人先攒攒钱,等以后结婚的时候买个大的也不迟。
傅博文想想也是,便答应了。
后来田也发展的并不好,他也不再提买房的事。傅博文也不敢轻易提起,怕伤及到田也的自尊心,让他觉得难堪。
所以两人回国五年,一直是租公寓住。
以至于就算现在分了手,傅博文的心里也提不起买房子的念头了。
田也的出轨带给他的打击太大了。
傅博文把脸埋在掌心里,内心是前所未有的挫败。
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,傅博文过了一会儿打起了精神掏出手机查看。
是苏易北给他发的微信。
苏易北的微信头像是一个男人黑色的剪影,面部轮廓锋利,那**的鼻梁线条让傅博文觉得这个剪影就是他自己。
苏易北发给他了一个自己画的q版小人儿,汤圆一样圆滚滚的脸蛋和身材,睫毛长长眼睛弯弯,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,弯起的嘴角边有一个小小的梨涡。